捡拾一些琐屑的事情

运河之都

捡拾一些琐屑的事情

李木生

 

    小时候在农村，夏秋两季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拾庄稼。那时土地都归生产队，可队里分到户的粮食又不够吃，农家的孩子也就会把眼睛盯住每一穗每一粒落在地里的庄稼，如麦穗豆粒之类。我在美国留意人家的风土人情，往往都是些琐屑小事，就如小时候的留意地里遗落的庄稼，虽不能丰收，却也会时有小的收获。再小也是收获，不妨拿出几“穗”来与大家分享。
    购物遇到的尴尬。我常去购物的商店有三家，即大店、小店、杂粮店（本来它们都有各自的名称，我们家里为了好说好记忽略了本来名称）。尴尬的遭遇是在大店。这个店卖日用百货，包括副食蔬菜，质量好价格也就偏高。为了促进营销，这个店实行会员制，凡入会的会员，凭会员卡可以享受10%的优惠。女儿女婿为了我购物方便，经店方允许，以他们的会员卡为凭，为我办了一个购物卡。凭着这张购物卡，我也就开始了独自购物的行动。真也方便，卡上有钱，一划了事。谁知用了几次，突然在一次就要划卡时被商店一个管理人员阻止。她面带笑容问我什么。即使她面带笑容我也是听不懂。但我也学着她面露笑容，说“我听不懂”。她当然也不明白我说的“听不懂”，就说了更多的话。我还是听不懂。她两手一摊，无奈地作罢，我也就顺利划卡推着所购的货走人。谁知下一次再来购物，还是碰到了她。她还是面带笑容，但却不再让我划卡。鸡鱼肉蛋奶、水果蔬菜面，选了一个多小时的商品，装了多半推车，却不能购买，我当然不甘心。就指着卡上他们的店名，告诉她这是从你们店买的卡，为什么不能用？她虽然面带笑容，却说着“NO”。我心想，你还不如噜嘟着脸说“OK”呢！我就给女儿打手机，正巧女儿上课，手机关机。没办法，只好空手而回，边走边发牢骚（反正知道他们也听不懂）：“熊店，真是不会做生意，送钱都不要！”女儿放学回家一听说，却不依了，立马开车赶到店里，让我认出那个女管理人员，又找到店里更高一级的管理人员，哇啦哇啦一阵好说。女管理员与她的上司走过来向我连连道歉，并领我照相，当场为我办了一张会员卡。原来女管理员是让我办会员卡，只有会员卡才能享受优惠待遇。女儿的理由是我们是一家人，已经有会员卡，而且是店里同意才为爸爸买了一张存入钱的购物卡。后来独自购物，又遇到两次那个女管理员，她还面带笑容地向我说着“Sorry”(对不起)。
    玛亚的辫子。美国为孩子们办的各种班也很多，诸如体操班、美术班、游泳班、舞蹈班等，西班牙语班甚至中文班都有。外孙女报了一个体操班，体操班有她一个好朋友玛亚，玛亚有两根又黑又粗的辫子。有时外孙女不吃鸡蛋黄，我就会说：“看人家玛亚，辫子多长，就是吃鸡蛋黄吃的。”有时外孙女不愿意早睡，我就会说：“看人家玛亚，辫子多长，就是早睡觉睡的。”说得多了，外孙女也就觉得自己也应当留起头发，扎出个辫子来。有一次女儿与玛亚的妈妈交流，说起自己的女儿也要学玛亚想扎辫子。玛亚的妈妈哈哈地笑了，说玛亚为了这对辫子吵了好几回了，非要剪去，还说，“看人家吉米，Dora的发型多漂亮”（Do－ra是西班牙制作的英语儿童电视剧中一个女孩的名字，其发型是留着齐眉穗的飘逸短发）。玛亚的妈妈还告诉我的女儿，为了玛亚的辫子，大人可费事了，光是每天的梳扎就很花工夫。为什么不及早剪去呢？原来长得还不够尺寸，要等到够了一定尺寸，好捐给一个援助白血病儿童的组织。因为得了这种病的儿童要化疗，化疗会掉光头发，有了各方捐助的长发，化疗的儿童也就有了一份美丽与快乐。玛亚的姐姐6岁的索菲亚与妈妈戴波的头发都已在去年剪过捐给了这个慈善组织。
    美国也有空气质量差的日子。离3月12号还有两天，女婿就告诉我：“爸爸，12号这天空气质量不好，有雾，可以不出去。”我心想，你老美也有空气质量不好的时候。等到12号这天，我起了个早，往外看，果真起了雾，往日清朗的天空也显得浑沌起来。故意开车出去看看，路上的车确实比平时少了许多。美国虽然环境污染治理得好，企业环保不达标那是绝对不可能生产的，但是他们却有一个难于治理的短板：车辆太多，尾气污染又是不好治理的一个难点。这次在美国住了5个多月，能遇到这么一天空气质量不好的，也就越发地让人不能忘了。好在他们的有关部门还说实话，能够当作大事，将空气质量不好的这天提前、如实地告诉给大家。说起环境保护，我还注意到一个现象，即三次来美国，居住一年多的时间，却没有看见一例随地吐痰或随手扔废品的，更见不到醉酒后呕吐的秽物。这也许不光是一个环保习惯的问题，还有一个文明程度的问题。就说大量的生活垃圾吧，各家各户都是自觉地将不可回收与可回收的分别装在不同的垃圾桶里，等到星期四这天，会有专门的垃圾回收车将各家各户门前的垃圾桶里的垃圾运走。我曾经去过一个很漂亮的公园，里面的所有设施，包括铺在地上的柔软的彩色膜板，都是用可回收垃圾为材料制成的。
    服装与身体。美国人在重要的场合，十分讲究着装的庄重与正式。上班族还特别在意衬衫，一般会一天一换，而且颜色最好不要重复或接近，不然，会被认为老穿一件衬衫，可能有不干净、不讲究之嫌。有些大的公司，对上班着装有着特殊的要求，如有的公司规定上班时间不能穿运动装。除此而外的大部分时间，尤其是在他们自己的生活空间里，穿着十分随便，很少见到“西装革履”，凸显出美国人放松而自由的生活态度。不管男女老幼，最常见的是牛仔服。美国人喜欢运动，如跑步，骑车，健身，游泳，钓鱼及水上的游览与运动，而且运动大多着运动服或有着专门的服装，如骑车锻炼的，往往有头盔和紧身衣，让挺拔而健美的肌肉飞掠在湖边林间。相较其他国家，美国人的纹身的比例较高，这也体现了他们的随心所欲。如爱荷华大学的一位优秀的大学生，酷爱旅游，也憧憬中国文化，前些日子想在自己健壮的手臂上纹上中文字，他就郑重地征求我们济宁籍留美学子刘大琪的意见（中国传媒大学的高材生）。刘大琪给出的建议是“在路上”三个中文字。在美国，纹身不光是男性，也有女性，只是图案精巧一些而已，她们会将自己的追求与审美凝聚于此。有一次妻子去游泳馆游泳归来，笑得不行，说是看到一位漂亮俊雅的美国年轻女士，臀部纹着一只褐红色的乌龟。真是观念绝然不同，她觉得这是一种美的行为，要是在我们中国，可是会被认为是在糟蹋自己。
    礼貌与助人。我们所谓的绅士风度，在这里是一个普遍的风度。孩子与女士，在任何场合都会受到照顾、礼让。这一年多时间里，还没有见到过吵架和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的。譬如开车在较窄的路或路的一边停有车辆的时候，如果遇到迎面而来的车，往往都是主动停靠在一边等对方先走。我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总是让对方先走，有时双方都在车里摆手让对方先走。先走的一方又总会在过去的时候，笑着招手致意，让陌生人之间多了份温馨。3月下旬的一个星期天，在一个儿童乐园为外孙女过生日，请了一些她在幼儿园的小朋友。前一天的晚上邻居会专门打来电话，问给参加聚会的孩子们准备礼物了没有，并讲美国的风俗是一般参加生日聚会的小朋友都会让家长领着，并带来生日礼物，主办家应当有所表示。没有这一提醒，肯定会留下遗憾，我们光是准备好了蛋糕、饮料和一份大家吃的寿司，真的还没有为前来参加聚会的孩子们准备小礼物。见我们临时准备已经来不及，邻居马上把她为女儿4月生日聚会所准备的礼物给了我们，一共10份，每一份里有一盒橡皮泥、一付玩具眼镜和一个不锈钢弹簧玩具。
    总体上看，美国民族是一个年轻的民族，充满着向上的朝气、自信和阳光，至于文化底蕴与历史积淀，当然与我们中国无法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