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网络上找了许多图片,看到这幅像极我记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旧家旧景。
向图片作者致谢!)
心若一动 泪就一行
离开家乡二十多年,我不曾回去过,直到母亲叶落归根,魂归故里,长眠在故土的祖坟里,我才有了回乡的缘由,每年的清明节、十月一日、以及母亲的忌日,都会为母亲送纸钱。
以往每次回去总是在母亲坟上哭一回、坐一会,便匆匆回城了,今年突然想到村子里看看,也算是引领着母亲的魂灵去村里寻一下我家三十年前的老屋。
我已经辨不出我住了十几年的老宅在村子里的位置,站在完全改变了面目的街上,我一下失去了方位感,一片茫然地对着那些农家小院发呆,不知道哪家房屋是在我家宅基上建起来的,于是感到我几十年的所有怀念都没有了根基,只是在脑子里漂浮的一个念头。我极力想在满街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找出一张熟悉的面孔,但是没有,他们全用漠然的眼光看着我。
我禁不住有想哭的感觉,那些少时的邻里和玩伴都去了哪里?我家那低矮的房顶上苫着苇草和黄泥,住着紫燕的老屋在哪里呢?
找不到老屋的影子,找一下老屋的旧址总会找到吧,我想看看那宅基地上盖了谁家的房屋,住着怎样的一家人呢?
我在街上叫住一位老人,我告诉他我父亲的名字,我问我家三十年前的老屋在哪个位置。我按马路的距离判断应该就在这一片,很小时候记得有一座庙,我家院子里有一颗枣树和杏树,好像挨着大队部,我极力地按小时候的记忆回想着,向老人描述我家的特征。老人说,你的父亲我认识,十里八庄都知道的大学生。然后对周围的房屋认真看了一圈,面露难色地说,哎呀,三十年变化大啊,我也是弄不清你家具体的位置了,好像是这一片。老人对着眼前看起来也是有些年头的老屋用手画了个大大的半圆。他这一说让我更加茫然了,因为当年深印在我的记忆中的参照物已经全部消失了。我又问,你还知道我的外祖母家吗?当年是第十三生产队的五保户,姓李,外地来的单门独户的一家,离我家不远,住在一条小胡同里,好像在当时的合作社附近,现在家里除了我们已经没有后人了,我也找不到老地方了,老人迷茫地摇摇头。
我茫然地站在那里,想着从祖坟上跟随我身后扯着我衣角的母亲,突然眼泪就流了出来,象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放声哭了。
多少年来,我心里一直惦念着我的故乡,并把那里当作心灵的故园。一个人身在故乡就会向往着远方,时时渴望着远走高飞,身在远方,就会思念故乡,把故乡的一草一木留在记忆中。许多年来,生活在在噪杂的闹市里,疲倦了就对着故乡的方向,回想那少时生活的静谧、恬淡而美丽的家园,那清亮的小河,长满了蒲草与荷叶荷花的池塘,田埂上静静开着的野花,田间老迈孤寂的耕牛,场院里散落的各式农具,镶着木窗棂的老屋里有出出进进垒窝觅食的紫燕,那是我们多么热切向往和渴望的景致啊!我想象着那一切一直在完好地等着我,有一天我终究也会回到那里。
可是,我发现我曾经的记忆中的一切,已经不在了。
我这样问着人找都找不到曾经的家门,我的叶落归根长眠在祖坟里的老母亲怎样才能找到旧家啊。原曾想,离开故乡几十年的母亲,终老后可以把梧桐覆井、杨柳掩门的旧家当做灵魂的休憩地,可是现在,除了那一抔黄土属于母亲,那曾经的家在哪里呢?没有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找不到自己曾经留恋的故园,叶落归根还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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